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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父母

老家的挂钟
 
挂在老家的土墙上
那摆一摇一晃，就是母亲 
蹒跚的脚步，走着走着
就有些累了，那时候
我就会自觉地爬上柜盖
认真地上满发条，顺便
也把大瓶小瓶里，装满
我不知名字的药片
掏出几颗，放在母亲
缓慢抬起的掌心
 
那只哄我睡觉的手
还未来得及等我长大
就慢慢停了下来，而后
墙上那挂钟，也老了 
不再说话，滴哒的
声音，变成了我的眼泪
也变成了，披在
母亲身上的粒?；仆?br />  
一年里的一些日子
我会早早地回去
跪在山上，烧一些纸
飘起的灰片，一张张
轻轻落在，母亲的梦里 
拍着我，也拍着母亲
我能听到，童年的挂钟
再次醒来，母亲睡着
在里面，很香很香
 
独坐黄昏
 
风很轻，我就这么悬在
风的自由翅膀之上
独坐黄昏，思乡的羽毛
温暖且躁动不安
此刻，除了茂盛如云的想象
我只能静坐，无法飞翔
 
风很轻，轻的完全可以
把身边的太阳吹落
完全可以，让这个
奔波的城市，停下脚步
云很淡，淡得可以透过楼群
寻到老家的模样
一些炊烟正在顽强的
香喷喷的升起
我看得到，那些远离我的
故人和亲人，正五谷杂粮般
滚动研磨，营养着
那群宽窄弯曲的道路
 
独坐黄昏，我只是
偶尔被，贫瘠的岁月
遗忘的一粒种子
日落月升间，内心的根芽
一直都在，被目光之外的
远方，精心地吹拂和照耀
这深入骨髓的时间
也在毫不犹豫，把我切割
一半是城市，一半是乡村
 
爸的节日
 
走了这么多年
您也不曾知道，当爸的
还会有节日
节日是有了，可您
一次也没有过过
 
您活着的时候
平时啊，就连 
自己很重要的生日
都会经常地忘记
您的时间，总也 
脚打后脑勺的忙
每分每秒，都是忙在
苦里累里，日出而作 
日落而不息
 
田间那些我认识的
高粱玉米谷子大豆
都是您的孩子
却要，比我懂事得多
每一年的节日
都是他们，陪着您过的
老爷子啊，那么多年
除了很幸福地
把自己闷闷卷在
一支老旱烟的角落里
美滋滋地想我
您收到的唯一礼物
就是地头儿那棵老树下
绝无仅有的
一小块儿
来回移动的阴凉
 
那年的味道
 
 
似乎真的与饥饿无关
逝去的花朵里
偶尔会有那么浓烈的香
丝丝缕缕的袭来
只要闭上眼，就美美地
醉了一个远方的岁月
 
一些味道在童年盛开
陇上的颗颗食粮
在经过父亲的风雨之后
母亲的炊烟之后
至今，仍馋馋地垂钓在
日月弯腰劳作的鼻尖
灶上的家什，锅碗瓢盆里的
那些忙碌的声响
总伴着山里柴草的哼唱 
至今仍生动温馨在
我放学后急促敲门的记忆
 
那时的饭菜，不管荤素
都是父亲亲自产的
也都是母亲亲手做的
远离乡下后，我才知道
唯有老家这个
不很油腻的餐馆
才可以，叫我真正吃饱吃好
我的父亲和母亲，才是
这世上，最好的厨师
 
那一年父亲走了

那一年的父亲，病着
卧在床上，慢慢就瘦成了
窗外落了叶子的柳枝
我就坐在吊瓶里，尽可能
把自己的一点一滴
毫无保留的，输送给他
 
冬越来越深，天不亮
我就早早起床，看摇晃的
窗外那棵树，一次次
把天空抽打，把我抽打
可太阳还是，无可奈何
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
 
后来就下起了雪，雪好大
突然间，就卷着父亲
瞬间的飘了，丢下的我
没有流泪，头顶那盏
昏暗的灯，却一直亮着
成了我，至今红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