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一天,太阳升高,阳光变得温热,迎面而来的山风依然清凉。
辽东边陲古镇桓仁满族自治县四道河乡王家大院,几十户房屋炊烟袅袅。村东头,有一个偏厦子院不大,但鸡鸭鹅狗一样也不少。
这是在女抗联綽号”肖一枪”遇难那年,莲沼村民王太爷悄悄抱着她的一个小孩改名更姓,从难以立足的县城搬到四道河子大甸子村王家大院弄了一个偏厦子,过着苦日子。
那一年,刘小已是12岁了。
秋后的一天,王家大院场院上。刘小正与黑子哥在黑子爹指挥下费力用连枷打豆子。
老黄狗狂吠起来,引得村里的狗都连着叫起来。
黑子爹抬头遮阳望去。看见岗梁上走来几个人。直奔村东头的场院上而来。
“黑哥!黑哥!打豆子呢?。?rdquo;
打招呼的是黑子爹的磕头把兄弟吴再云。
“他怎么领两个黄棉袄像部队上的人来了?”黑子爹犯嘀咕。
吴再云早几年参加抗联队伍走了,听说又打回来,还当了八路干部,人称吴区长。赶集买种子时,在街市上,他俩曾匆忙照过面,见人家吴干部围着人很忙,没有细聊就各忙各的了。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是春风!”吴再云说。
吴再云指着站立卖呆的两个孩子问:
“哪个孩子是你的黑小子?”
“个高的。”
“那个小子就是捡生子吧。”
“对!”
吴再云侧转身子对黄棉袄说:
“就是那个孩子!”
然后,又对黑子爹说,“这是部队上的陈教导员,是捡生子爸妈的战友。”
那“黄棉袄”把包着两个馒头的布包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刘小。
他难得吃得饱饭,看着馒头咽了一下口水,馋得用眼看着黑子爹。
见大家都说,“吃罢,吃罢,这是你妈妈派来的人来看你了。”
“妈? 妈妈!”
听到从小大人常叨咕,心里期盼,不知偷着叫了多久的妈妈?
??!妈妈的人终于来了!
刘小憋了几年的心思爆发出来,控制不住涨红了脸,奔过去抱住“黄棉袄”的胳膊抽咽着问:“我妈她在哪里?”
“你妈和你爹......”
“黄棉袄”的热泪簌簌滚落,刘小明白了,失声痛哭,黑子哥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一对一双滚落下来。
在场的人都禁不住搵泪唏嘘起来。
黑子爹揩把鼻涕说:“别介啊,干站着,快进家坐坐。”
吴再云说:“是啊,也要上门去看看老嫂子啊。”
“黄棉袄”说:“捡生,你可要磕头谢谢王家的救命之恩?。?rdquo;
老黄狗像听明白大家的话,摇着尾巴跑回家报信去了。
黑子爹领着人来到王家院。
这时,见吴再云和两个部队干部走进家门。
黑子爹说:“吴区长和陈教导来咱家了,二丫快烧锅水。”
黑子妈立即放下缝补的衣服,伸腿下炕忙着去烧水。
吴再云说:“大嫂,先别忙乎,捡生妈妈部队的人来看望您,谢您了!”
黑子妈说:“看我们家这小地方,三位贵客容不下,吴区长,您上炕坐吧。”
吴再云和“黄棉袄”两人坐到炕边上。
陈教导员说:“大妈,这几年您辛苦了,带大孩子不易?。。?br />
黑子妈说:“他们两个都当是我亲生的,为了孩子紧挠折,日子过得挺紧巴,小孩尽跟大人受罪了。”
捡生子说:“讷讷,陈教导还把我爹的包送来了。”
陈教导员说:“那年,我跟刘营长从密营下山在村子组织民兵开会,我在大门外放哨,发现日本鬼子进了村子,往房子这边包围过来,我边喊边冒死扔了手榴弹,掩护他们撤退,想多争取点时间。我没想活着,可是没死透。鬼子撤了后我被老乡救了,是乡亲把刘营长的包埋藏起来,我苏醒后去找老乡,老乡临死前指着那棵大树瞪着眼睛没咽气,等我按照他所指去起出包,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乡亲们冒死支援我们?。。?br />
“这几年,我经常梦见老乡那个场景,梦见老乡那个瞪着眼的眼神,我一直在寻找刘营长的后人,是永远不能忘记老乡那份真情真义啊。”
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打开包看看了。
包里边是仅有的两本书和磨得很旧,掉了一个角的笔记本。书中还夹着两张照片。
大家唏嘘不禁。
黑子妈发话,“提起这事,我也想起,捡生子爹也给孩子留下一个包,我拿给你们看看。”说着,盘腿上炕,从炕柜地脚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拿出一个白玉镶银龙凤手镯。
吴再云立刻惊呆了。接过手镯说:“这个儿,这儿好像吴桐,就是我姑娘,在镇医所做护理时接到一位女抗联临刑前撸下的玉镯吗。上面刻着也是这样的一些字母。”
黑子妈说 “不知道,俺不认字,就知道是一件好东西。”
吴再云说“上面刻着的是满文”
吴再云又说:“黑哥,赶快套车,我们一起去区公所,吴桐上缴的那个手镯还在我抽屉里放着,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捡生子妈妈留下的了。”
一干人回到八路军区公所,见到吴再云抽屉里的白玉镶银手镯和王家收藏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是一对??!”大家异口同声地感叹。
吴再云向区里有文化懂满文的白老师问:“上面都刻的啥字母”。
白老师说,“翻译汉文的意思就是,抗联同心。”
后来,吴区长安排文书让刘小在区里填三张表办了手续,把刘小送陈教导员所在部队入伍参军,从此,刘小继父母业也加人革命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