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头场雪,从入夜开始便悄然飘下来。天刚一闪亮,雪竟无声无息地停下了。落雪似通了灵性,丝毫不舍惊扰村庄的梦境,直到大清早人们推开房门,才发觉外面全都变成白色的世界。
这一夜,我住在文家村老主任的炕头上,目的就是想在清晨一睹雪后初晴时的岭上红园。
晨风犹如一支灵秀的画笔,把村子描绘得一幅素色水彩画一样。屋脊、柴垛、街路、树林、田畈、河流,仿佛一切还没有苏醒,格外温馨恬静。
我穿戴整齐,在老主任陪同下,趟着不太深的积雪向村南岭走去。雪后的山间格外静谧,空气也别样清新,经过半个多小时山路,在要登上南山岭夹的时候,老主任突然停住脚步,手一抬向着一条绵长山岭指去。
“看,红园多美??!”
我紧跟几步,顺着老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吔,可不是吗,眼前蓦然惊现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红园。红彤彤的树林,在白雪映衬下更显红艳,红的如霞在流泻,似火在燃烧,美丽的炫目。我兴奋地奔过去,来个近距离接触。 我立在红园下尽情观赏着,这无边无际的树木都在四、五米高,秋风已剥落叶子,只有根根枝条疏密匀称婆娑流韵,枝头上挂着一嘟噜一串儿密匝匝挤压压的红果。红果经过雪的濯浣,红润得明透闪烁,活脱脱一粒粒红玛瑙,令人无比的惊奇与震撼??伤膊换嵯氲秸獯猩衿嫔实暮煸肮?,竟是普通山里红与刺枚树嫁接的产物。原来红园竟是被打造出的奇迹。我想这红果可是山里人的宝贝,最美味的果子,咋会经冬寒也不采摘呢,多可惜啊!
老主任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冲着我说:“不采啦!”
“为啥呢?”我一边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老主任,一边上前扯低一根枝条,采下一颗放在嘴里。嗯,真是又酸又甜又鲜美爽口。
老主任接着又说:“不采有不采的理由。以往一入秋,红果就采下来,既费时又费力,要是留在树上,哈哈------”老主任几声笑后,转过身朝着我们上山时的山路上张望着。我把视线移向山下,见有些人正往山上奔来,男的女的,有挎照相机扛摄影机的,还有和我一样背着画夹子的,也有空着手只为赏景的。
老主任看看我又打开话匣子:“看看这些艺术人,每到这个时节都赶到村子里,他们住在农家热炕上,吃着乡下自产的大豆腐、花生仁、肉片炖酸菜,最想看这雪后红园?。∠秩缃癯抢锶送娴氖切那?,村民从这红园也能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头场血落过三五天,红果都会自然掉落在雪上,村民们几个时辰就能把红果收回去,这时红果酿出的美酒可是最好喝的上品了。”
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乡下人转变思维方式,按照自然规律打造出的自然景观。
随着上山人的增多,我也索性来了灵感。选好角度,打开画夹纸卷,开始红园的创作。我刷刷点点勾抹着,把山岭上的景色尽情渲染在纸上,重点突出红园的特点——红色,可无论如何也画不就红园的整体美。
下山时,我几次试着把老主任拽上车,请他到镇上饭馆吃顿饭,可老主任却一再推脱,说一会儿还有镇上农科所干部要下来讲课,要组织村民听课呢!
上车前,我拉着老主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一句我画的那幅红园画咋样。老主任冲我嘿嘿两声点点头。我说,那就留给村上吧,把画挂在村里学习室。老主任没有推辞,接过画连连道谢。
回城了,车子在覆盖着白雪的村路上行驶着,我却陷入一阵阵沉思中,脑子仍是满坡满岭的红园景象。红园那么娇那么美,这可是一幅中国新农村的致富图美景图呵!